在欧洲,大型科学项目必须与媒体、社区、民众等形成“大沟通”。“项目没完成这一步,甚至不能验收,做得再好也不算。”朱祯也曾建议成立风险教育委员会,“不止是‘科普’,而是‘科学传播’。你看2013年神舟十号女航天员王亚平太空授课,就做得很好啊!” 黄大昉和中国工程院院士、玉米遗传育种专家、中国农业大学教授戴景瑞,曾应农业部要求,同反对转基因的市民约谈。三名代表都是普通老百姓,有某半导体厂的工会原主席,还有一名纺织女工。 两位老专家从头讲起,一条一条梳理,转基因是怎么回事,Bt是什么,跟化学农药有什么区别,等等。 聊着聊着,那位工会主席说:“你们讲得有道理,要不什么时候请你到我们那儿,跟我们哥们儿再说说?” 在陈晓亚的科普工作中,常常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,诸如“吃了转基因生出来的孩子会不会畸形”;也有小学生异想天开,“会不会长出翅膀”。经过解释,“大部分人对科学的信任度在交流过程中逐渐提高。” 让科学回归科学 现实中,愿意站出来直面公众的科学家并非多数。 2010年11月,研究“华恢1号”和“Bt汕优63”的华中农业大学作物遗传改良国家重点实验室主任张启发,在中国农业大学就《水稻功能基因组及作物遗传改良》为题作完演讲,现场有人高喊:“张启发是卖国贼!”谴责他拿中国人当小白鼠,更有甚者直接抄起前排的瓷茶杯砸过去。 如今,该实验室面对各种采访请求,只是在电话那头非常客气地反复表示抱歉:“对不起,我们不发表任何言论。” “一些并不懂生物技术的反转人士,在中国掀起全世界最大的反转活动,给从事转基因事业的科技人员戴上‘汉奸’、‘卖国贼’的帽子。”王大元说。 “我们也知道,这是无中生有的攻击。但科学家平日里辛辛苦苦忙课题,科普虽然也是一项工作,但一搞科普就挨骂,又何必呢?”他说。 在此背景下,农业生物技术科学传播平台于2013年酝酿成立。一来号召科学家站出来发声;二来利用这个平台与媒体、公众交流互动,解疑释惑。 目前这个虚拟平台已吸引了30余位科学家,经常举办诸如农业生物技术科学传播、风险交流的研讨会。 前些天,黄大昉的一个已是研究员的学生,来找他要一些转基因资料,要去北京市东城区教师进修学校给中学生物老师讲课。这让黄大昉很欣慰。 不过,在他看来,证明转基因安全的科普宣传不是万能的,紧迫的还是要“往前走一步”——推动产业化。 “转基因作物如果能推向产业,确实能解决我们的粮食安全问题。否则一旦有风吹草动,粮食歉收,国际粮价飞涨,你就是被动的,大豆就是一个例子。”黄大昉说。 2015年中国进口大豆8169万吨,创历史新高,对国内的大豆市场价格形成巨大压制。“进口的转基因大豆出油率是19%,而国内种植的大豆是非转基因的,出油率是16%,所以国内榨油厂不太愿意买国内的非转基因大豆。”王大元说。 黄大昉告诉本刊记者:“我们不断呼吁,千万不能让玉米成为大豆第二。” 不止一位科学家表示,严格来说,转基因技术产品是与产业高度相关的高技术产品,必须有市场拉动,链条才能运转。而进口的转基因产品,相当于花中国的钱,拉动人家的转基因技术产业,而我们自己的轮子却不转。 “科学界真正做生命科学的、特别是分子生物学的人,都懂这个事情,没什么异议。但是,科学界不搞这个专业的人也是隔行如隔山。”朱作言说,“转基因到底安不安全,要让科学家、内行说了算,不能搞民意测验。” “让科学回归科学。”黄大昉感叹,“这句话在当前尤为重要。”(来源:瞭望东方周刊) |